孩子買單誰,取決於他對誰熟悉。
而熟悉度,取決於你們是如何分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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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黏著主要照顧者,是因為這個人最了解他需要什麼、最知道怎麼回應他、最能跟他在日常生活的節奏中運作愉快,但這種了解、安全感、依戀、還有合作的手感,都是一次又一次的經驗、一小時又一小時的相處,累積下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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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因著熟悉而帶來的默契,其實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培養,你得有時間去跟小孩接觸、照顧他。接觸與照顧量越平衡,熟悉度就愈平衡,你們是彼此神隊友相互支撐的能力,就越平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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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早晨的時光為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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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五、六點,孩子哭了,你們在床上一起醒來,通常誰先幫孩子換尿布、餵奶?誰先去浴室幫自己刷牙洗臉?在早晨一團亂的梳洗與就緒中,通常是誰先去幫寶寶換衣服、 進行早上的寶寶護理工作或者幫小孩刷牙?誰先去換上班的衣服、整理上班的包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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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常是誰把早餐弄到桌子上?吃早餐的過程中孩子如果哭了,又通常是誰把手上的早餐放下去處理寶寶的需要?假使你的寶寶已經可以自己坐好、跟著大人一起吃早餐,通常誰可以先吃自己的?誰會先餵孩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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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孩子不用餵,大家都可以各吃各的,通常誰在吃飯的過程中可以比較專心吃飯、甚至有機會看看報紙、滑滑手機?誰在吃飯的時候會一直回答孩子的問題、注意孩子吃的怎麼樣、用愉快的語氣跟他講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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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們的每個選擇跟分配,堆起來,就會決定了你們各自跟孩子的熟悉程度。
你有沒有問過自己,這些分工裡,誰做什麼是誰決定?如何決定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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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個常見的說法是,誰收入多、誰就主場在工作、家事就可以做少一點,誰收入少、誰就主場在家裡、家事就應該做多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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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在異性戀夫妻身上,事實並不見得是這樣。早在三十年前,美國一位出版多本重要著作的社會學教授 Arlie Hochschild,在她1989年出版的暢銷書『第二輪班:那些性別革命尚未完成的事』一書裡就提到,以異性戀雙薪家庭為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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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先生收入比太太多的家庭裡,有20%的男人會分攤家務。
在先生收入跟太太一樣多的家庭裡,有30%的男人會分攤家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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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按照『誰收入少、誰的家事就應該做得比較多』這樣的邏輯,那先生收入比太太少的那一組,理應有更多的先生會主動分攤家務,至少應該要是30%以上,結果卻發現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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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先生收入比太太少的那一組,男人分攤家務的人數是零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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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這個說法說得通,但又不是真正說得通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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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個常見的說法是,我的另一半因為有一個疏離又不做家事的父親、溫暖又一個人包辦大小事的母親,所以他才會因為『原生家庭教養』的經驗而變成一個豬隊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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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其實也不是真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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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樣在Arlie Hochschild(1989)的一系列研究中發現,那些有著『疏離的父親、超人的母親』的異性戀爸爸,有些人會『複製自己爸爸的疏離,說自己就是這樣長大的,沒有好榜樣可以學習』,但有些人卻反而說『自己要做一個跟缺席的父親不一樣的爸爸,身體力行投入育兒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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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一樣的背景,有些人複製了缺席的爸爸,但有些人卻努力要做不缺席的爸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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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,我們以為我們用來衡量如何分工的現實經濟條件也好、抽象的原生家庭價值觀也好,都只是檯面上看起來解釋得通的迷思,卻不是真正決定跟影響我們分工的原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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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的分配淺規則(意思是沒有經過討論就自然地認為誰應該做什麼),#性別意識型態和性別策略,尤其是異性戀的家庭(Arlie Hochschild,1989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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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什麼意思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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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話地說,就是你認同自己的婚姻角色是父親還是母親。以及,你腦海中認同的父親和母親,應該是長什麼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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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『性別意識型態』,它會界定了我們比較認同自己的主場是家庭還是工作(簡單講例如男主外女主內),也會決定了我們希望在婚姻中要握有比較多、比較少、或是平等的權力(簡單講例如男人是一家之主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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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伸閱讀:家有小小孩也不怕,神隊友養成不可不知的關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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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你就會為了要成為那樣一個父親或母親,而採取相對應的策略,試著符合你內在的觀念。這就是『性別策略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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性別策略指的是一種行動計畫,以及執行該計畫所需要的情緒準備(Arlie Hochschild,1989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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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思是說,以男性為例,一個父親會因著他的性別意識型態而做出情緒的調整、採取不同的行動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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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性別意識型態是傳統型、男主外女主內的爸爸 – 會選擇不投入育兒、增加工作的時間、壓抑對小孩的想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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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性別意識型態是平等型、family first的爸爸 – 會提早回家跟小孩相處、壓抑他在工作上的企圖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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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性別意識型態是平等型、認為家庭和工作要取得平衡的爸爸 – 會長時間工作,然後當個晚回家還是要犧牲自己和孩子的睡眠,跟孩子有親子時間的超級爸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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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表示著,一個不投入育兒的次要照顧者,可能得在採取性別策略的過程中,壓抑想要親近小孩的念頭、對伴侶的需求變得麻木不仁、或者 選擇忽略小孩需要他的眼神和邀請,以讓自己可以順利地依據自己的信念,在育兒的過程中做出自己認為合情合理的行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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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方說,Arlie Hochschild(1989)的研究中,當她去問那些不投入育兒工作的父親:『怎樣的爸爸是一個好爸爸?』的時候,這些不投入育兒的父親,很容易把父職侷限在很狹隘的區塊:一個好父親就是要管教跟訓練孩子獨立、一個好父親是要教孩子紀律、一個好父親是要教孩子關於棒球和汽車有關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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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此之外,他們也經常會告訴自己『小孩可以自我照顧、非常獨立』,這ㄧ類削減小孩實際需求的超級小孩想法,以及『我老婆有在做、我老婆做得很好』這種過度高估另一半、將另外一半理想化的反應,使得他們在投入工作而遠離育兒工作時較為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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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跟投入育兒工作的父親比較來,對於『孩子需要什麼?自己的伴侶能給孩子什麼?伴侶的限度在哪裡?』經常是不清楚的(Arlie Hochschild,1989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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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你的伴侶討論,他心目中的好家長,不論是爸爸還是媽媽,是長什麼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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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對孩子來說,長遠的來看(因為他們不會永遠只是需要你餵奶換尿布),尤其是青少年那時候的孩子,他們需要感到自己的照顧者,可以理解他們的困難和憂慮,可以幫助他們渡過難關,而這種熟悉度和信任感不會一夕之間發生,是在成長過程中慢慢累積的,即使是在孩子還不到青少年的這段時間,他們也需要感到自己的照顧者,會抱抱他們、親吻說晚安,而且知道自己沮喪時他們的照顧者有能力讓他們感覺好一點,給他們足夠的關心和注意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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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不管你原本對於自己該是一個怎樣的爸爸或媽媽有什麼想像,你還是需要先認識到:『孩子最需要父母的地方就是這些!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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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思考,我跟孩子怎麼互動、花多少時間相處,才能成為一個比較好的支持者,不管你是什麼性別都一樣!!而且來自雙親的愛都需要,不是只要其中一個就好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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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主要照顧者:請練習放手,你是他的伴,不是他的主管,不要一直打他的考績,要讓他知道你需要他,不要當超人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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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次要照顧者:請持續努力,不要因為做起來挫折、孩子一開始不買單、另一半嫌東嫌西就放棄,你會找到自己的步調,他是你的伴,不是總統,不要什麼批評都傷到心裡去,他也不過是個灰頭土臉的普通人而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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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ference
第二輪班:那些性別革命尚未完成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