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理師也會跟老公吵架喔?會啊,我下班咧,又沒有付我鐘點費。我總是會變回自己在衝突吵架裡第一時間的自動化反應。邱先也是,我們畢竟是人。這樣談穿山甲與刺蝟的翻轉術不會很沒有說服力嗎?不會啊,如果我們夫妻相處上本來就溫良恭儉讓,那我談翻轉術才會談得很心虛,就很像抽到天使寶寶然後宣傳自己很會教養的父母,你都不要太信以為真,我們夫妻是以身試法做神農嚐百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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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山甲與刺蝟的翻轉術是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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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從失控,來談一談怎麼分辨刺蝟和穿山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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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夫妻的互動相處循環很典型,刺蝟話多轉速快又情緒鮮明,穿山甲木訥轉速慢又情緒淡定,這一種夫妻通常很好分辨在感情上自己是哪一個角色。但有些夫妻很旗鼓相當,吵架起來一樣激動,或是不爽起來一樣相敬如冰,也或是,夫妻吵架的時候兩個人都能屈能伸,能刺蝟也能穿山甲,於是,不好分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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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時候在親子的相處互動上,刺蝟跟穿山甲也不好分辨。因為作為父母,即使自己在吵架時的樣子是穿山甲,為了完成父職或是母職的責任,緊迫盯人或是爆炸指責,用刺來傷害孩子,也是會的。尤其,是失控的時候,刺蝟跟穿山甲有時會做出一樣的反應。但是,一樣的反應,兩者在行為背後的心情,是截然不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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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家出走的刺蝟,心裡想的是:
1.我要讓你記取教訓,下次不能再這樣對待我!
2.我要讓你知道沒有我的話你會有多糟,你才會珍惜我!
3.我要看看你會不會緊張我、在乎我、拉住我、追出來找我!
4.我等著看你多久以後才會打給我!
5.你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才找我!
6.你為什麼現在還沒有來找我?
(從一到六可以無限迴圈一直到穿山甲真的打電話來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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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家出走的穿山甲,心裡想的是:
1.啊~~~,世界安靜了。
2.啊~~~,世界安靜了。
3.啊~~~,世界安靜了。
4.啊~~~,世界安靜了。
5.啊~~~,世界安靜了。
6.找個地方來好好睡一覺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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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樣是離家出走,刺蝟要的是讓夫妻在相處上未來更靠近和改善,或測試關係是否依然可以靠近,於是夫妻每分離多一個小時,對穿山甲的不滿、對關係的不安全感就多累積一個小時。而穿山甲要的就真的只是保持距離,於是夫妻每分離多一個小時,用親近的代價所換來的安寧、消化情緒後可以再度面對與刺蝟相處溝通的能量,就多累積一個小時。不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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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妻吵架激動的時候,刺蝟跟穿山甲都一樣可能滔滔不絕地數落另一方。但若你仔細聽,你會發現刺蝟滔滔不絕的溝通方式,可能更強調的是內心的感受和需要,背後在說的大部份是:『你為什麼冷冷地拒絕我、不了解我、不在乎我、不重視我、不照顧我、不保護我、不愛我、不幫忙我、不要按照我說的做,你為什麼不給我我想要的?』而穿山甲滔滔不絕的溝通方式,可能更強調的是事情邏輯和道理,背後在說的大部分是:『你為什麼要一直嫌我、一直管我、一直罵我、一直看不到我的努力、一直不接受我也有我想要的、一直強迫我用你的方式來做,你為什麼不要放我一馬?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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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妻吵架失控的時候,刺蝟跟穿山甲都有可能會動手、摔東西、捶牆、叫對方靠邊停車自己要下車。這些失控的底下都同樣會是痛苦的感受。但刺蝟在吵架失控的痛苦中,要的是另一方相處溝通時能夠柔軟、退讓、安撫或是靠近。穿山甲在吵架失控的痛苦中,通常要的,只是這一切爭吵跟聲音能夠停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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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樣的行為底下,刺蝟與穿山甲會有不同的心情。即使是一樣的心情,他們要的還是不一樣的東西。一個多數時候要的是靠近,要的是關係,即使是退後或分離,那也是為了要有更好的相處模式,是夫妻相處時常常在追的那一個,是 pursuer。一個,要保持距離,要的是自己一個人,即使是靠過來抗議或表達溝通,那也是為了要有更多自己一個人的空間,是夫妻相處時常常在逃的那一個,是 withdrawer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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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刺蝟不會有想要自己一個人、穿山甲不會有想要靠近的時候嗎?會啊,夫妻倆都不是機器,也沒有公式,只是在夫妻吵架時的『情緒激動、認知失調』第一時間反應,很容易進入相處模式上不同的追和逃自動化歷程。但當夫妻吵架時沒有那麼情緒激動、認知、溝通功能比較好的時候,或是這一陣子在相處上感到比較有安全感的時候,追的也可能會等一等、退後一點,逃的也可能會靠過來、討點親密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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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趣的是,在實務場上,許多男性,不管他們是刺蝟還是穿山甲,他們是透過性來感覺到跟另一個人很親近的,但有蠻多的女性,一樣不論是刺蝟還是穿山甲,當她們感到平常跟另一半在心理上太過疏離的時候,這種心理上不親密的感覺,會讓她們不想跟另一半發生性關係,有時候,夫妻在相處溝通上也會卡在這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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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,蠻常見一些伴侶,在心理上的追逃組合,到了性關係上,就會反過來,本來的穿山甲想要親近,但本來的刺蝟可能反而想要遠離。有時它會演變成一種互相牽制,『心理的親密感你不給我,性我就不給你』,『性你不給我,心理的親密感我就不給你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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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能輪流彼此滿足,這種相處溝通共好的能力,對夫妻關係從吵架衝突中恢復也是很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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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有另外一種情況,我想特別談,也想特別提醒,若你們夫妻倆在相處時是這樣,那真的建議你們,讓專業的人來幫一點忙,因為這一種組合的翻轉,沒有第三方的協助,真的非常困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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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種人看起來是穿山甲,但他其實是一隻耗竭的刺蝟(burned-out pursuer)。意思是他本來是夫妻相處時的追討者(pursuer),但,長期地受傷和失望下來,他已經放棄了溝通、抗議、抽離了情感,決定,不期不待,不受傷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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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有一種人看起來是刺蝟,小小的事情他都能暴跳如雷,但他其實是一隻過度反應的穿山甲(re-active withdrawer)。意思是,他已經在一段常常被嫌棄或攻擊的相處模式裡太久了,受傷和不安全感已經太高了,所以,他再也不忍耐,只要感受到對方有要攻擊吵架的可能性,就會對危險的訊號非常敏銳,而且先下手為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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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經有一個這樣的個案,在諮商裡形容自己在夫妻相處時的反應,是看到黑影就先開槍了,只有這樣,才感覺有辦法保護自己。如果你,或是你的伴,或你們夫妻兩個都在這種情況裡,請不要讓你們孤軍奮鬥得那麼辛苦,可以有一條不一樣的路,只是需要一個專業的第三方,陪你們一起拓展更好的夫妻相處溝通模式,上網找找適合的伴侶諮商師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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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許多和我一起工作的夫妻,來得太晚,我常想,若是早個三年、五年,他們能來,該少走多少辛苦的冤枉路。回歸到夫妻吵架這個主題,婚姻很難,不是像王子公主從此幸福快樂地在一起。不過在婚紗與婚禮的粉紅泡泡裡,沒有人會講到這兒來,就算講,我們也以為我們知道那是什麼,不過就是吵架,溝通後又和好,有什麼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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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難的,我想其實是它很複雜,現在的人看自己、看婚姻、看養兒育女、看人生,再不像從前一樣,我們帶著對愛情的期待進入婚姻成為夫妻,以為那是婚姻的大部分,或以為那就足以支撐大部分,於是在有了孩子之後對夫妻在愛情相處上的擠壓變形感到瞠目結舌。我們不再像上一代,他們結了婚成了夫妻,一牽手就得過上一輩子的日子,於是他們在婚姻這樣複雜的修行路上,有一條簡單的圭臬,其他的沈沈浮浮,就當是自己的造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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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得花些力氣,在瞠目結舌之後,揉揉眼睛,把散落一地的愛情,重新用一種修得了更多些智慧的方式,撿拾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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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夫妻倆那場武術比賽發生在要送孩子上學前的早晨。但我想,我們其實在溝通上失控也不失控。雖然我們的反應激烈,但,不像嗨嗨出生頭一年的武術比賽,我們會在激烈中傷到心裡去,傷到想要退出武林,被堆高的情緒帶著跑,身體發抖,眼壓高,沒有腦容量可以思考、溝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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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早晨,我想我們都其實還有那第三隻眼睛。我們有能力一邊吵,一邊看見自己是怎麼樣把彼此推到那個吵架的高點,就站在那個真正斷線的溝通邊緣,沒有做任何控制,放手地釋放那一、兩個星期以來關係之間的壓力,看著溝通情緒往上堆疊,知道還沒有到頂點,知道,我們夫妻會收手在哪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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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學會分辨刺蝟還有穿山甲,對於夫妻吵架時的溝通相處有什麼好處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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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,在看起來一樣混亂和激動的吵架溝通行為底下,我們早已心知肚明自己在相處模式上是刺蝟跟穿山甲的哪一隻。我們知道自己在幹嘛,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對方逼到那裏去的。於是你就會承擔起自己在夫妻關係中的責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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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某種程度上,你知道這次吵架走到這裡,你不是全然被逼的!你清楚知道當自己選擇了這樣反應的時候,會使對方接下來是什麼反應,就像你看到前頭有一個坑,早知道踩進去的結果,但為了某種原因,你就是決定了踩進去。是你自己,也做了選擇。你不是單純的受害者,你也有責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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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關於夫妻相處的責任意識,其實會讓你在失控中,仍然握有某種掌控感、力量感,你生氣受傷,但沒有怨恨。武術比賽後,在我以為他會還在生氣的中午,他就傳了這幾張圖片給我。我知道他可能是想要跟我溝通,他也有認真在做一個父親,愛他的兒子,跟兒子在一起。他可能是在告訴我,親愛的,我也很努力,你能看得見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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